杨海中 杨曦 :深识远照自化为善 ——试论二程“君子气象”之意蕴

深识远照自化为善

——试论二程“君子气象”之意蕴

杨海中  研究员  河南省社科院  杨曦  教授  漯河职业技术学院


摘要:二程理学旨在指导人们培德向善、成贤成圣,并以君子养成为途径。二程在继承儒学传统文化君子论之基础上,对君子之义有诸多创新之见,其突出的特点是以“天理”为指导,以圣人情结为动力,深识远照。二程认为,君子与常人不同处,贵在有识、有智、识善、勇于克己自胜和知“孔颜乐处”。二程强调,君子养成必须做到自信、自化和“穷理反躬”。二程借鉴“引譬连类”之法以“君子气象”论君子,体现了儒家对人生终极关怀的新定位,反映了儒家对人生道德养成的新认识,体现了儒家对崇高人格美学的新发展。这是对新儒学修养功夫阶段论和层次论的独特贡献,从一个侧面反映了二程对修养功夫的新认识和对人格完美的新要求。

正宗君子文化唯一标识LOGO

     

        “君子”一词在我国传统文化中源远流长,影响  极其深远。在日常生活中,“正人君子”“伪君子”“先小人后君子”等词语屡见不鲜。2016年 11 月 16日,习近平在第三届世界互联网大会开幕式的视频讲话中,引用《论语·学而》中的“君子务本,本立而道生”来说明中国主张之所以得到国际社会认可和积极响应的原因,耐人寻味[1] 。

做君子锅巴

一、二程的圣人情结

(一)成圣二程的人生追求

       二程对孟子“人皆可以为尧舜”的观点非常认可。孟子“性善论”不仅成为二程理学的思想基础、人性论的核心,而且“人皆可以至圣人”也成了他们  授徒育才、立德树人的终生追求与教诲弟子的永恒话题。

       二程作为思想家、教育家,对人才培养非常重视。程颐说:“善言治者,必以成就人才为急务。人才不足,虽有良法,无与行之矣。欲成就人才者,不患其禀质之不美,患夫师学之不明也。师学不明,虽有美质,无由成之矣。”[2]1210二程不仅指出了人才对治理国家的重要性,还明确指出,培养高素质的人才必须有高素质的师资,可谓一言中的。

       二程一向认为,君子修身治学的目的就是成德成圣。“人皆可以为圣人,而君子之学必至圣人而后已。不至圣人而自已者,皆自弃也。”[2]1199不自信而自暴自弃则是人生最可悲、最不应发生的事。

(二)圣人理想中的完人

       在二程看来,圣人不仅品德高尚、见识过人、善  于处事,而且在胸怀、气质、品格诸方面也十分完美。因而欲学圣人,就须认真体会和揣摩。程颐说:“学  者不学圣人则已,欲学之,须熟玩味圣人之气象,不可只于名上理会。如此,只是讲论文字。”[2]158也就  是说,不要只从概念出发,更不可玩弄文字游戏,而要从理念与实践的结合上深入思考、体会,玩索“气象”涵养之要义。

       “圣人之德,无所不盛。古之称圣人者,自其尤  盛而言之。尤盛者,见于所遇也,而或以为圣人有能有不能,非知圣人者也。”[2]1267二程所言“盛德”,即无所不包、无所不有之大德与智慧,仰视如崇山,俯瞰似大海。看不到圣人是“完人”这一点,就是认识不到位。圣人品格如天地,圣人胸怀超天地,格物求之,不可拘泥于一二。所以,二程认为:“圣人无私无我,故功高天下,而无一介累其心。”[2]1271 凡圣人,皆以天下为怀,大公无私、博施济众,心胸阔大、心志高远。

二、二程之“君子气象”

       程颢说:“吾学虽有所受,天理二字却是自家体贴出来。”[2]424传统儒学对君子有诸多论述,二程在继承的同时,确有很多新的“体贴”,“君子气象”的提出即为之一。

       综观二程所论“君子气象”“君子之道”等,无不以“天理”而统之。二程继承了传统儒家“君子”之说。“君子”既指有地位、有作为之人,也指品德高尚之人,但更多则是指识高志远、穷理向善、具有“与圣人气象类”之人。此亦二程君子观与儒家传统君子观主要不同之处。

(一)君子之识

       二程说,“天理”之义并不深奥,“天理云者,这一个道理”,“得这个天理,是谓大人。以其道变通无穷,故谓之圣”[2]31 。作为君子,首先就是要在明理上下功夫。然而要明理也并非易事,需要有一定的思想水平与远见卓识。他形象地比喻道:认识水平犹如行进途中的日月、隧道中的火把,“识必见于行,如行道途,涉暗阻,非日月之光,炬火之照,则不可进矣”。

       “故君子贵有识。力学穷理,则识益明,照知不 惑,乃益敏矣。”[2]1190二程指出,“学”与“识”是辩证的:向圣人学习的认识水平越高,学习的自觉性就越强,“穷理”的收获也就越多;如此反复,认识水平又会得到新的提升,便会出现良性循环。因而二程非常重视启发学习者的觉悟,促其将身心与“理”贯通为一。二程认为,君子“穷理”的最高境界是从必然王国升华到自由王国,达到“己与理一”,“近取诸身,百理皆具”[2]167 ,进而“大而化,则己与理一。一则无己”[2]143 。达到“化”之境界者不仅懂得“天下 物皆可以照理”,而且也善于以“理”观照万物,“观物理以察己,既能烛理,则无往而不识”[2]193。

       由于“性理”与“义理”涉及人的立身与处世,尤为二程所重视,视其为君子必有之识。程颐说:“君子则深识远照,知义理之所安,时事之所宜,处之不疑。”君子由于思想认识敏锐,洞明事理,站位高,看得远,洞察透彻,故处理各类问题事事皆宜。相比之下,“小人”则不能,“小人幼子唯能见已然之事,从众人之知,非能烛理也”[2]974 。“小人”见识短浅,只见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,根本原 因则是“非能烛理”,不知义理之所安。

(二)君子之智

       二程认为,“智”对一个人来说非常重要,“既为人,须尽得人理”。就君子而言,懂天道,明人理,“始于致知,智之事也”[2]211。君子能否进学,登堂入室,“识道以智为先”[2]1183,只有认识提高,视野开阔,方能学得深透,并以其稳妥处事。

       众所周知,二程非常重视《中庸》,并通过对“中”“中庸”“天命”的诠释与重构,构建了天理本体。二程说:“中者天下之正道,庸者天下之定理。”[2]100作为“正道”,它是天地万物生成及发展的规律;作为“定理”,它是世人必须遵守的社会道德行为规范。有一段话对理解“中庸”尤为重要:

       天地之化,虽廓然无穷,然而阴阳之度、日月寒暑昼夜之变,莫不有常,此道之所以为中庸[2]149。

       这里,中庸已不仅是社会道德规范,而且也是阴  阳化生之自然界之规律,是天理本体的重要表现。故而二程斩钉截铁地说:“中庸,天理也。”[2]367。二  程指出:“圣人一言一动,无不合于天理。”[2]149君子  理应如圣人一样,把中庸这一天理视为“智”的最高形态,行中庸之道即是君子之道。中庸之智蕴含着立身、修德、治世的奥理妙意,小至日常修为的守善持中、慎独慎微,大至安邦定国的执其两端、和而不同,等等。“不极乎高明,不足以道中庸。中庸乃高  明之极。”[2]367《中庸》曰:“天命之谓性,率性之谓  道,修道之谓教。”“识道以智为先”,就是要先得中  庸之旨。故此,欲成君子,须读《中庸》,“善读《中  庸》者,只得此一卷书,终身用不尽也”[2]174。

(三)君子之善

       二程继承孟子性善之说,并以其为理学人性论的基础与核心。二程指出,“孟子之言善者,用极本穷源之性”[2]63。孟子之论 的高 明在于“极本穷源”源自天道,是为天理。

       二程对先秦儒家人性论的创新性发展还在于,将孟子与告子对人性的认识统一于一,又明确区分为两个层次:孟子所言为天性,为本;告子所言“生之谓性”则为体现,可称为“气禀之性”或“气质之性”。“才禀于气,气有清浊。禀其清者为贤,禀其浊者为愚。”[2]204因此,“性字不可一概论。‘生之谓性’,止训所禀受也。‘天命之谓性’,此言性之理也。今人言天性柔缓,天性刚急,俗言天成,皆生来如此,此训所禀受也。若性之理也则无不善,曰天者,自然之理也。”[2]313二程理、气结合的性善观,不仅使传统儒学人性论在理论上得到了极大提升,不必再进行无谓的性善、性恶之辩,也为现实中人的向善提供了思想导向只需除浊复清,改变气质,人皆可以向善。

       君子如何向善?程颐提出了一个重要命题“自化为善”。他以治家为例予以说明:“治家之道,非至诚不能也,故必中有孚信,则能长久,而众人自化为善。不 由至诚,己且不能常守也,况欲使人乎?”[2]888“自化为善”就是在“至诚”大环境感染、熏陶之下,经过自我陶冶,道德境界达到顺化自然、与宇宙一体的“无我”之“至境”“化境”,即如颜子一样,“和气自然,不言而化者也”,如此,“则于圣人气象类矣”[2]1232。二程认为,无我之化境,就是圣人境界。二程崇尚《中庸》,认为“诚者,天之道也,诚之者,人之道也”是至理,真正的善是天人相与,要达到真善之境界,就要如《中庸》所言做到“诚明”,反之亦然,“能明善,斯可谓明也已。能守善,斯可谓诚也已。”[2]1173二程经常以和圣人只有一息之差的颜子为例说明何为“自化为善”。他们指出,颜子虽然向善好学,但由于守善多,亦即“肖之”多,创意少,虽“充实而有光辉”,然而仍“非化之也”。

(四)君子之勇

       二程对儒家传统道德的创造性弘扬还表现在对“君子之勇”的新阐释,并以“诚”为介,将“勇”提升至天理之范畴。

       在先秦儒家那里,“勇”有广义与狭义之分。孔子说:“勇者不惧。”[3]2491“子路曰:‘君子尚勇乎?’子曰:‘君子义以为上。君子有勇而无义为乱,小人有勇而无义为盗。’”[3]2526又说:“见义不为,无勇也。”[3]2463儒家的广义之勇即刚猛敢斗,其反义则是胆小怯懦;狭义的勇则是明礼义、施仁德、公而无畏之勇。二程的君子之勇是后者而不是前者。程颐说:“勇一也,而用不同。勇于气者,小人也;勇于义者,君子也。”[2]1265一言以蔽之,是以义为上之勇,勇于义而果于德之勇。

       从二程将三达德与“学”相联系可知,二程心目中的“勇”既非“匹夫之勇”,也非一般意义的“德勇”“舍生取义”之勇,不是赴汤蹈火之勇,而是没有任何硝烟血光而具有天理意义的“内心之勇”。二程认为,战胜自我而达到无我境界是非常高尚和难能可贵的,只有君子才具有这种品质、气度,“赴汤火,蹈白刃,武夫之勇可能也;克己自胜,非君子之大勇不可能也”[2]1188。“武夫之勇”,生死不惧,固可赞叹,许多人在通常之下能够做到,但“克己自胜”却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。

       二程教育思想内容丰富,在教育实践中突出修身培德,强调知行一致也独具特点,尤其是将“勇”引为教育理念,是其重大发明,也使其教育思想更加  深邃,更 加 富 有 活 力。“人 之 学 不 进,只 是 不勇”[2]141,对欲有作为而尚不具“君子之大勇”者而言,必是最好的警示与座右铭。

(五)君子之乐

       二程认为,在君子修身立德当中,“乐”不仅是必需的,而且是非常重要的。但君子之乐,并非儒家传统所谓的“独乐乐”或“人乐乐”之“乐”,而是特指“孔颜之乐”的情趣与襟怀。

       将“孔颜之乐”作为伦理命题提出者是周敦颐。周敦颐以孔颜之乐自励,还将其传授给了弟子。对此,二程终生记忆犹新:“昔受学于周茂叔,每令寻颜子、仲尼乐处,所乐何事。”[2]16

       二程对“孔颜乐处”的阐释超越传统之处就在于从“圣人气象”之角度仰视,将其内心之乐与外在  之乐融合于一的考察,并以天理、天道精神加以透  视。《二程集》有两段程颐与弟子讨论“孔颜乐处”的对话:

鲜于侁问伊川曰:“颜子何以能不改其乐?”正叔曰:“颜子所乐者何事?”侁对曰:“乐道而已。”伊川曰:“使颜子而乐道,不为颜子矣。”侁未达,以告邹浩。浩曰:“夫人所造如是之深,吾今日始识伊川面。”[2]395

鲜于侁问曰:“颜子何以不能改其乐?”子曰:“知其所乐,则知其不改。谓其所乐者何乐也?”曰:“乐道而已。”子曰:“使颜子以道为可乐而乐乎,则非颜子矣。”他日,侁以语邹浩。浩曰:“吾虽未识夫子,而知其心矣。”[2]1237

鲜于侁以寻常人之理解认为,“孔颜乐处”为“乐道”,不料马上被程颐予以否定,使得鲜于侁一头雾水,不知所以。邹浩(字至完)却感慨万分,认 为“伊川见处极高”[2]395。伊川“高”在何处呢?

       从程颐《颜子所好何学论》可知,其崇敬颜回,并非仅因“在陋巷”“安贫乐道”,而是在他身上体现了“学以至圣人之道”,是颜子能够体悟的圣人“性善之道”。“此理,天命也。顺而循之,则道也。循此而修之,各得其分,则教也。”[2]11由此可知,颜子所乐非道,而是“道中之乐”。

三、二程“君子气象”命题之意义

       始于孔夫子的儒学充满着“君子理想”。新儒学研究大家余英时认为,在一定意义上说,儒学就是“君子之学”[4]。二程“君子气象”之命题,为君子思想和道德品格赋予了充满理学色彩的新内涵,从而使传统的君子概念意蕴更加丰富,更具哲理性。

(一)体现了儒家对人生终极关怀的新定位

       中外思想发展史表明,观念一旦被权威性地确立,就具有了强大的影响力与相对的稳定性。孔子为儒学始祖,孟子为亚圣,故其关于君子之论述,千百年来已成为人们的思维定式。二程以“天命之性”与“气质之性”继承并创新儒家“性善”之说,认为天命之性就是“天理”。“人之所以为人者,以有天理也。天理之不存,则与禽兽何异矣?”[2]1272天理  是人固有的先天本性,包括仁、义、礼、智、信,是人区别于禽兽的根本特点。二程说:“古之君子,修德而已。”[2]1195所谓修德,最根本的就是明天理、存天理,以天理指导人生。“人只有个天理,却不能存得,更做甚人也?”[2]214在“仁即天理”的基础上,二程进而指出,万事万物皆有理,对君子来说,“存天理”就是要达到“大公”或者“至公”。这是 因为,“公”是“仁”的灵魂。“仁者,天下之公,善之本也。”[2]820“天 心 所 以 至 仁 者,惟 公 尔。人 能 至 公,便 是仁。”[2]439“故君子之学,莫若廓然而大公。”[2]460二程创造性地释“仁”为天理,并以“公”释“仁”,将“大公”“至公”与“无私”视为君子的道德规范。这不仅使“君子”的内涵得到了极大提升,作为儒家对人生终极的关怀,也为人们重新认识君子之价值提供了新的思维路向和新的境界定位。

(二)反映了儒家对人生道德养成的新认识

       儒家之君子理想是向善成圣,“君子之学必至于圣人而后 已。不至 于圣人而后 已者,皆自弃  也”[2]318。如何才能做到不自弃而渐具“君子气  象”?二程明确提出了要坚持“君子之道”,就是在  培德向善过程中志向高远,胸襟开阔,明天理,遵仁道,日日求新。这样的道理似乎浅显,然而只有君子  真正明白,“小人”一般受教育程度低,且常为利所惑,目光短浅。“小人,下民也,所见昏浅,不能识君  子之道,乃常分也,不足谓之过咎,若君子而如是,则  可鄙吝也。”[2]799因此,“君子之道,贵乎有成”[2]1268。同时,对“未成”者则善于反思,尤其是当政者,应从  自身探究原委,“若天下之俗皆君子矣,则是己之所为政化善也,乃无咎矣;若天下之俗未合君子之道,则是己之所为政治未善,不能免于咎也”[2]801。能否  自觉地自省自律,是君子与“小人”的重要区别。

        程颐常以“君子之道”评骘古今人物。就古人而 言,“西 汉 儒 者 有 风度,惟董 仲舒、毛 苌、扬雄”[2]314,“诸葛武侯有儒者气象”[2]233;就时人而言,“某接人多矣,不杂者三人:张子厚、邵尧夫、司马君实”[2]21;就最亲近之人而言,其兄程颢堪为楷模。他从“先生行己”“先生为学”“先生教人”“先生接物”“先生为政”等方面为其写了“行状”,结论是“未有不以先生为君子也”[2]639。

       这些人之所以成为君子,就在于他们坚持“君子之道”,懂得天理就是善。“天只是以生为道,继此生理者,即是善也。善便有一个元底意思。”[2]29“天下善恶皆天理,谓之恶者非本恶,但或过或不及  便如此。如杨、墨之类。”[2]14二程在批驳“性恶论”片面性的同时,又创造性地提出了“愚可移”之说,指出“使其肯学,不自暴自弃,安不可移哉?”[2]252善  即天道,努力向善便具有了生生不息的奋进精神,便  可克恶从善。

(三)体现了儒家对崇高人格美学的新贡献

       二程一生的人格追求是“人皆可为尧舜”,同时也告诉人们,行君子之道明理积善,是唯一正途。君子养成除“明天理”“窒私欲”“至公”“至善”等之外,二程还从立身之道、处世原则、待人接物、饮食起居、洒扫应对、言谈举止、容貌思虑、襟怀气度、涵养修持等诸多层面及不同角度予以具体而细微的阐释。尽管二程视野开阔,经验丰富,思维缜密,但很多时候仅靠一般理性概念的训释、逻辑的判断与推理,仍是言说有尽而意蕴未能尽达。作为理学家的二程学问赅博,便借鉴文学家的思路,采用形容、比喻或夸张的艺术修辞手法,由此及彼、由里及表地对“天理”在圣人或君子身上显现的不同形态加以描述,以其产生的“比兴”及“引譬连类”效果,克服或弥补文字苍白的弊端,从而开阔弟子们的思维、想象空间,达到启迪、提高之目的。

       在二程看来,自然界与人有息息相通之处,故常以春夏秋冬喻人之“四德”“气象”,借以明“性之四德”即天道,具有生生之理。如以天地喻圣人“气象”,以明其生而知之之伟大;以和风庆云与崇山大海喻贤人“气象”,以明其识善向圣襟怀[2]76;以“鸢飞于天,鱼跃于渊”喻君子“孔颜乐处”之“气象”,以明其心志高远不俗[2]59,1261;以普通人食肉口感引起的愉悦“气象”,喻自得“义理”奥义感觉之淳懿婉惬①;等等。

       “气象”一词本为哲学中之美学概念,二程将其用于描述修德为学积善向圣过程中心性之外在表现,将不尽的“真、善、美”品格用“君子气象”一言以蔽之,给人以无限启迪与联想,实为“有宋理学家一绝大新发明”(钱穆语)。“君子气象”实为新儒学修养功夫的阶段论和层次论,从一个侧面反映了二程对修养功夫的新认识和对人格完美的新要求。朱熹对二程以此启发式的方法传圣人之道很是推崇,在其编写的十四卷《近思录》中,最后一卷便以“圣贤气象”名之,列举了北宋四子周敦颐、张载、二程以及历史上的尧、舜、孔、颜、曾、孟、荀等 22位圣贤人物,以二程的评说介绍了他们的德业、襟怀、志趣、风度及音容笑貌,为后人领悟君子为学之道树立了效法的榜样。

君子文化创始人张子